巨大空间任凭读者想象

—读申平小小说《记忆力》等新作

惠州日报

中国作家协会主席铁凝女士为申平小小说集《红鬃马》作的代序《小小说的优势》认为：在许多通都大邑里活跃着许多小小说家，因为越是坚硬的大城市里，越容易发现犄角旮旯里的软弱与无奈。作家们都明白，用（自己）语言表达不完的，读者可用智慧去填充。笔者很同意铁凝女士的观点。特别以之评价申平的小小说，尤为恰当。这涵义至少有如下几层：一是以申平之敏锐，确实发现了某些犄角旮旯里的“软弱与无奈”；二是这“软弱与无奈”并非通都大邑所专有，农村山区也并不鲜见；三是既然如此，将城里、乡村类似的“软弱与无奈”挪到申平更为熟悉的北方（更准确地说是申平的故乡）山村来写，艺术上更可轻车熟路，得心应手；四是申平小小说的内涵，往往是需要依靠读者智慧去填充的。笔者推荐读者们读一读收在《红鬃马》中的《记忆力》等新作。

越时空的 “记忆力”让人直面冷漠无情

《记忆力》描写了一群年过六旬的老人们的同学聚会。50年没有见面了，如今都有了孙儿孙女，重新把小学时代的同学给弄齐了，多不容易啊！聚会的酒店服务周到。迎宾招呼引领，服务员递上毛巾，还有一个小老头为客人一一送上纸巾。名单上40名，互相都对上了号，独缺一位。当那位为大家呈纸巾的小老头自报家门，说自己正是第41位同学陈大福时，其他40位居然全体失忆、大吃一惊，记不起小老头曾经做过他们的同学了！最后还是一位女同学尖叫起来，想起了这个小老头确是同学，因为他曾“偷”过农民西瓜，还被“示众”过！ 从某种意义上说，人生常在记忆中度过。人之初，性本善。童贞，是大作家冰心毕生讴歌的主题之一。50年一遇的老人们，回忆起半个世纪前儿童时的光阴，应该是充满光明、谐趣的。但小说的描写却让读者心头充满了压抑。小老头陈大福显然与50年前的同学们身份悬殊、处境不同，但同学的友谊是最珍贵的啊，岂能以身份说事？大家都失忆，对于陈大福曾经做过的好事统统忘记了，牢牢记住的仅仅是偶然一次的“劣迹”，这就是40位同学对一位弱者的 “记忆力”，这是多么冷漠无情！鲁迅 《孔乙己》、《社戏》、《故乡》等篇探讨过人际之间的自私、冷漠，先生更多地将解剖刀伸向社会，甚至伸向自己的内心。前者，申平也一直在做；后者暂留空白，还有很大的思想艺术深入空间。

 《砍头王》的故事情节引人入胜。“砍头”是一种长在人脖子后的恶性痈疽。“砍头王”则是专治“砍头”的良医国手，家有祖传秘方，善于根据发病的不同时期对症下药，药到病除。据说“经他从阎王鼻子底下抢回的性命不计其数”，患者及其家属感恩戴德，遂美名远播。但这位良医有个独生儿子也患了“砍头”，初则父疏子忽、不以为意；继则儿子有恃无恐，甘犯禁忌；最后则作为国手的良医父亲治疗失当，回天无力，儿子最终死于“砍头”！最可笑的是独生儿子犯的禁忌居然是贪恋房事。“砍头王”硬的手术刀没有彻底割除“砍头”，却让“色”这把软刀子将儿子小命夺了去。它的内涵是多义性的。既讽刺了那类“技高”而麻痹、艺强而失策的“骄者”；也鞭挞了那些色性难改、甘愿以性命作赌注的愚氓；当然也对少数人一度鼓吹的 “性崇拜”、“性乐趣”、“性自由”进行了强烈的否定。归根结蒂，为社会敲响了警世之钟！

老猎人与母狼斗智斗勇，细节逼真，使人身临其境 《人威》是人的智慧和力量的颂歌，是孤胆英雄的传奇，迹近海明威的《老人与海》。靠近草原的山区，突然闹起了狼灾。新闻记者跑去肯定山区“生态的恢复”，上级领导说野狼是“国家保护动物”。村民们打不得，躲不开，无可奈何，任其肆无忌惮。今天拖走了这家的猪，明天咬死了那家的羊，一时间，全村上下，谈狼色变。于是，愚昧与迷信乘虚而入，村里派老人和孩子去祭山，期盼狼群大发慈悲，结果适得其反。这些事情激怒了一位受狼灾损害严重的老猎人。他孤身入狼窝掏狼崽，计诱老母狼入彀，用大火与鞭炮吓得“狼首”（老母狼）惊魂出窍，拖住狼崽落荒而逃，狼群“分崩离析”，从此山村不复有狼灾。这很有孙子兵法的味道，凭孤胆、设奇谋而屈人（敌）之兵，上上策也。这篇小小说布局很巧妙，狼群猖獗，人愈退，狼愈进，狼群把人群逼得走投无路，面临绝境。孤胆英雄老猎人绝地求生，奋智慧，布巧局，向老母狼的心理弱势发动奇袭，彻底摧毁了狼群的心理底线，从而溃强敌于片刻之间。作者用了将近三分之一的篇幅，精细地描写了老猎人与老母狼斗智斗勇，细节逼真，使人身临其境；场面奇谲，令人惊心动魄。人狼大战，弱胜强，智胜愚，此“人威”也。（李靖国）